5月21日，小满。孟夏午后的太阳已显炙热，火辣辣地照射着。在沧州市献县商林乡水牛店村一家破旧房屋里，凳子是亲戚送的，沙发是亲戚送的，甚至一挪动就掉腿的台桌也是好心人送的。
家徒四壁。但北墙壁上一大片红艳艳的奖状，映得整个屋里都红蒙蒙的。女主人郭祖焕摸索着挪过去抚摸着奖状，像听又像看，又像用鼻子使劲儿闻闻——仿佛一张张奖状都能透出沁人心脾的清香。“我啥事儿都干不了，家里很穷，孩子们得的奖状就是我的精神支柱。”说起满墙的奖状，郭祖焕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。
懂事女孩口袋里从没装过零花钱
“我的左眼先天性没有眼球，右眼先天性视网膜缺损，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前面有个大体轮廓，看不清任何东西。”38岁的郭祖焕面黄肌瘦，身体孱弱。由于患有先天性眼疾，她一直生活在黑暗中。
从小没有玩伴、没有朋友，郭祖焕在孤独困苦中度过了本该无邪的童年和烂漫的少女时光。幸运的是，父母和两个姐姐对她关爱有加，让她感受到亲情的温暖。
年，经人介绍，郭祖焕嫁给了腿部受过伤的丈夫朱保才。两人土里刨食，生活虽然异常艰辛，但让郭祖焕最引以为傲的是两个懂事的女儿——15岁的朱敬雨和12岁的朱敬雪。
在朱敬雨的印象里，15年来，除了学习用的文具和自制的小玩具，她的口袋里从没装过一分零花钱。村里有三两家小卖部，朱敬雨是知道的，但她路过多少次，就是没进去过。
过春节时，长辈亲戚给朱敬雨的压岁钱，她从不私藏，而是交给父亲。
“她是班里饭费最最少的。”朱敬雨的班主任、商林中学教师左红艳说。每半个月，爸爸就给敬雨元钱，这是她寄宿两个星期的饭费。
朱家是建档立卡贫困户，朱敬雨享受国家多元的补助，这些钱用来付饭费，其余的穿用大都是亲戚和好心人救济的。
从两年前开始，医院对口扶贫水牛店村，一位主任对口帮扶朱保才家。医院和好心人的帮助下，朱保才家迈过了一个又一个坎，度过一个又一个难关。
“两个闺女从没让我着过急、操过心。”郭祖焕说，自己一个字也不认识，丈夫也没多少文化，辅导不了孩子的课程，女儿上学就靠自己的一股韧劲儿。
“别人家的孩子都能穿新衣服，吃零食，是俺不争气，拖累了两个孩子。”郭祖焕说着说着又暗暗啜泣。
一天最高兴的事儿，就是摸摸俩孩子的奖状
自己不识字，丈夫文化水平低，但郭祖焕和丈夫懂得一个朴素的道理：学习跟过日子一样，靠要自己，谁也帮不了你！
从幼儿园到小学，再到中学，郭祖焕就经常给两个女儿灌输一种思想：只有好好学习，才能摆脱贫困，才能过上好的生活。
有时，敬雨的成绩有点滑坡了，作为大字不识的母亲从不训斥女儿，而是鼓励她：这次考不好没关系，找找原因，下次争取考出好成绩。敬雨的成绩进步了，看不见任何事物的母亲又说：别骄傲，要稳住成绩。
“敬雨每次考试没出过班级前三名，在年级也稳保前十名。”班主任老师左红艳高兴地说，敬雨这孩子懂事、厚道，待人诚恳、热情。
在郭祖焕的印象里，懂事的小敬雨放学回家很少出去玩耍，不是做作业，就是帮着拾掇家务，要不就辅导妹妹的功课。女儿每年都能拿回两三张奖状。“有班级前几名的，有三好学生的，还有这奖励那奖励。很多我也不懂，反正是红艳艳的奖状。”一提起女儿的奖状，郭祖焕脸上泛起红光。
跟姐姐一样要强、上进，妹妹朱敬雪每年也能拿回一两张奖状。每当两个女儿拿回奖状，一家人跟过年一样高兴，有时破天荒吃顿素饺子或泼了油花的面条——由于生活艰难，他们一年到头很少吃顿肉菜。
“我一天最高兴的事儿，就是摸摸俩孩子的奖状，‘看’到红艳艳的一墙壁奖状，我心里亮堂多了。”郭祖焕欣慰地说。
“我要上大学！”要强女孩决心要用知识改变命运
从小学一年级到现在，朱敬雨已经得了20多张奖状，有的没贴在墙上，有的不知道丢在哪里。妹妹朱敬雪也获得了10多张奖状，姐俩的奖状几乎贴满了整个北墙壁。
虽然现在只是初中二年级，但朱敬雨已明显感觉到了学习压力。她是寄宿生，周一到周五在学校吃住、学习，只有周六和周日才能回家。在家的两天时间里，她几乎足不出户，不是闷头在屋里学习，就是陪妈妈聊天。
“过了暑假就是初三了，明年的现在就要中考，然后读高中。”朱敬雨说，她盘算了，暑假如果找不到打工的地方，就尽量不出家门，把上学期的知识系统地温习一遍。
陪妈妈聊天、散步，也是朱敬雨在家时的一项重要事情。“医院的叔叔们常来看望慰问，很少有邻居来串门。”朱敬雨说，妈妈跟外人接触很少，不太了解外面的世界，自己就给妈妈讲学校的故事，讲书本上的笑话。
“我要上大学！”朱敬雨斩钉截铁地重复过三五次这句话。
听老师说，理科好就业，这让更擅长文科的敬雨有时也犯难。但少女的烦恼只是一时的，自制而紧张的学习，让敬雨无暇考虑未来太多东西，只要考上大学，即便毕业后打工，也要让家里尽快过上好日子。
“今年春天雨水足，麦子长得不错，是个好年景啊。”朱保才盘算着，麦收后粜了麦子，给妻子和两个女儿在村里集上各买一身新衣服。
“爸爸妈妈太不容易了，尤其是妈妈，大半辈子都是在忧郁、压力、苦闷和黑暗中度过的，我现在不能打工挣钱，只有好好学习，让他们开心点。”这个坚强的贫家女孩攥紧拳头轻声说道。
郭祖焕看不见，但能感觉到丈夫的温度，也能感觉到身边两个懂事儿女儿的温暖。听了大女儿的一番话，她抬头“凝视”着满屋子红艳艳的奖状，满意地笑了。
（燕赵都市报融媒体记者韩泽祥通讯员黄金屋文/图）